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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 冤大頭周子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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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堯帶白緞去的是一片位於市郊的賭石場。

賭石,也是有錢人喜歡玩的游戲,一個“賭”字道盡其中玄機,其意不言自喻。正所謂“一刀窮一刀富,一刀穿麻布”,這裏考教學識眼力,更考教氣運機緣,畢竟,賭石這行沒有絕對不走眼的專家,哪怕是最先進的科學儀器,都無法鑒別出原石之內到底藏得是“金玉”還是“敗絮”。

按理說,將一個從來沒有玩過賭石的人帶到這裏,絕對是在坑人,但楚堯仍舊還是這麽做了,而且做得毫不心虛。畢竟,以白緞賺到的那點工資,想要買到上好的玉石,大約就只能來這裏來賭賭“運氣”了。

將車停下,楚堯剛一下車,便遇到不少向他打招呼的人。

楚大少爺雖然是宅男、深居簡出,但是在滬市卻並不算默默無聞。他身價高,玩得開,無論什麽都能摻上一把,更重要的是,楚堯雖然表現的開朗和善,但實際上卻心狠手辣又有手段,單看他將自己那一家糟心的親戚整成什麽樣子,就沒有人膽敢輕易得罪他。

楚堯也玩賭石,雖然賺的少賠的多,卻向來適可而止、極有分寸——反正,他來這裏也只是玩玩罷了,從來都不在乎輸贏,也沒有什麽賺錢的興致。

帶著白緞,楚堯輕車熟路地找到了自己慣常去的店家,指著滿屋子原石,語氣漫不經心:“有你看中的嗎?”

白緞順著他的指示看去,頓時便雙目放光,凝在了幾顆原石上,但很快卻被楚堯拍了下腦門:“架子上的石頭你可買不起,別亂看,看那邊找找!”

白緞一臉冷漠,乖乖地移開視線,走向被胡亂堆放在角落裏的石碓邊,蹲下身子耐心扒拉。

雖然說是賭石,但石頭和石頭的價格卻也有所不同。賭石的店家向來都會做買賣,但凡是表象好的石頭,標價都較貴,而白緞手頭的那點兒錢,也就只能選選那些不被人看重的“廢料”了。

遺憾的是,“廢料”終究是“廢料”,輕而易舉便從中找出“紫眼睛”、“帝王綠”之類的逆天運氣大約只存在於想象之中。畢竟,這些原石從原產地運到滬市,也不知經過了多少道手,被多少眼光犀利的玉石專家評判過,鮮少有漏網之魚。

更何況,白緞需要的玉石還不是普通的玉石,而是蘊含有靈氣的最珍貴的那種,哪怕這些原石中的確藏有玉石,但只要不是擁有靈氣的頂級玉石,白緞也根本看不出來。

扒拉了半天卻一無所獲,白緞著實有些喪氣,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到了那幾顆放置在架子上的原石上,可憐巴巴、滿含渴望。

楚堯在一邊看著,都覺得有些不太忍心,他一面懷疑自己為什麽對白緞如此心軟,一面遲疑著要不要開口幫他將那些原石買下來——反正這點兒錢他也不看在眼裏。

就在楚堯躊躇不定的時候,一個滿是驚喜卻又極力壓抑的嗓音打斷了他的掙紮:“你喜歡那幾塊原石嗎?我幫你買下來如何?”

楚堯反射性皺眉,扭頭看向不知何時湊到白緞身側的家夥,臉上漫不經心的笑容猛然一凝。

白緞也同樣看到身邊表情平靜、但眼神卻頗為討好的男子,他微微側頭,想了想,終於吐出一個稱呼:“……周少?”

周子慶眼睛一亮:“對,是我,你還記得我?”

“嗯。”白緞點了點頭——作為他的第一名“顧客”,白緞自然是記得的,而且最重要的是,這家夥明明享受了一場他用靈力編織的美夢,卻沒有付給他任何報酬!

“那天你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就走了?”周子慶瞥了不遠處抱胸睥睨著他的楚堯,心下有些瑟縮,卻仍舊堅挺得忍住了,“等我醒過來,聽說你被楚堯帶走了?你最近過得怎麽樣?”

“還不錯。”白緞輕輕拍了下口袋,帶著幾分小炫耀與小暗示,“我去拍戲了,賺了點錢。”

——所以,你欠我的靈氣錢,是不是該還了?

只可惜,周子慶卻根本沒有聽懂白緞的暗示,他甚至被白緞冷著一張小臉的動作萌了一下,整個人都有些分不清東西南北。

與白緞“一起渡過”的那一晚,周子慶留下的記憶並不算清晰,畢竟他當時喝了不少酒,腦子有些不太清醒,但是這卻並不妨礙他記住那舒適放松,似乎魂魄都飄飄搖搖、舒展暢快的愜意。

醒來之後,周子慶其實是有些心虛害怕的,因為這種感覺與傳說中的吸毒頗為相似,起碼他縱橫歡場這麽久,還從來沒有在和哪個男孩女孩渡夜後會產生出這種美妙到骨子裏、心蕩神馳又念念不忘的舒爽。

周子慶雖然玩得開,但家裏卻絕對不允許他碰毒品,萬一一不留神、被人算計了,他肯定會被自家老爸揍死,也會被家裏人送出去強制戒毒——周家人,哪怕是旁支,也絕對不能有吸毒這樣敗壞聲譽、墮落腐化的子孫。

據說,戒毒也是件很難的事情,不僅肉體與精神飽受折磨,還容易覆吸,若非意志堅定之人,否則很難熬過這道坎。周子慶雖然不肖,卻也有自知之明,他知道自己絕對稱不上意志堅定,說不定戒不了毒、被周家放棄,那麽他一輩子也就毀了,再也過不了這種聲色犬馬、浪蕩瀟灑的日子。

於是,當從床上醒來——這是藍泉會所服務人員收拾得殘局——的第一時間,渾渾噩噩、滿心恐懼的周子慶便向管理人詢問了白緞的去向,得知對方被楚堯帶走後,更是出了一身冷汗,腦中亂七八糟轉悠得全是陰謀詭計。

就這樣提心吊膽了數日,恐懼中的毒癮卻一直沒有發作,甚至被酒色掏空的身體都輕松了不少,就連他的父母也曾笑言他最近面色紅潤,詢問他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。

這幾天宛若驚弓之鳥、連夜噩夢的周子慶:“……”

在去醫院檢查了一下,確定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,反倒還健康了一些,周子慶這才重新冷靜下來,努力回憶那一晚的每一絲細節,但無論他如何挖掘,都只能想起白緞那張令他驚若天人的面孔、冷淡優雅的身姿、清澈幹凈的黑眸,還有那銷魂蝕骨的舒爽。

越是回想,便越是心頭發癢、魂牽夢繞,當最初的恐懼過去後,周子慶故態覆萌,又開始蠢蠢欲動著渴望重新感受一下那晚的美妙,甚至是將白緞弄到自己身邊,讓自己舒適一輩子。

周子慶歷經花叢這麽久,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給他帶來如白緞這般美妙的滋味,正所謂“曾經滄海難為水,除卻巫山不是雲”,他現在甚至對於其他美人兒都提不起什麽興致,難得清心寡欲了快一個月。

只可惜白緞一直都在楚堯手裏,周子慶雖然平素膽大妄為,卻偏偏忌憚楚堯,不敢有什麽太大的動作。直到今天在賭石場偶遇白緞,這種思念與渴望才瞬時間沖破了理智的束縛,讓他做出了在楚堯眼皮子底下挖墻腳的沖動之舉。

頂著楚堯冷冽而又警告的目光,周子慶努力讓自己顯得自然一些:“賺錢了嗎?真不錯,演員這個職業挺好的,比在會所裏安全很多。只不過賺得少了點,連塊像樣的原石也買不起。”頓了頓,他意有所指地試探,“楚堯怎麽這麽小氣,也不幫你買兩塊?”

“……他為什麽要幫我買?”白緞有些茫然。

周子慶心中暗暗計較,他拿不定主意這個白緞到底是真的幹凈無知,還是故作清高,也弄不清他與楚堯之間究竟是什麽關系。

楚堯這個人是滬市上層圈子中有名的怪人。他有錢,卻懶得花;他會玩,卻對什麽都沒太多興趣;他逢場作樂,但身邊卻一直沒有床伴情人;他有身份有背景有才幹,卻又偏偏宅在家裏,當什麽不入流的網絡寫手。

沒有人知道楚堯心裏到底在想什麽,也沒有人成功接近過他,將近三十年來,楚堯身邊除了照顧過他母親、又將他拉扯到大的李媽外,大約就只剩下一個白緞比較特殊了。

——雖然,大家都不知道他對這個白緞的新鮮感能夠保持多久。

發現楚堯只是在一邊圍觀,卻並沒有出面阻止自己,周子慶活蹦亂跳的小心臟稍微鎮定了一點,面上的笑容也越發有魅力:“既然你不想讓他給你買,那我給你買怎麽樣?”

白緞眼睛一亮——他根本不覺得周子慶在勾引他,反倒認為對方終於良心發現,打算支付他那晚花費的靈氣錢了。

看到白緞的眼神,周子慶有些驕傲又有些失望。驕傲於美人兒在楚堯面前“選擇”了他,接受了他的示好,似乎給了他一種勝過楚堯的酸爽,卻也失望於白緞並非是真的清冷幹凈、目下無塵。

——不過這樣也好,有貪念,有喜好,才更容易勾搭。

得到白緞的肯定,周子慶自然不會食言而肥,更何況還是在楚堯面前。他站起身,朝楚堯頷首致意,隨後虛扶著白緞的肩膀,將他帶到架子前:“這幾塊原石,你想買哪個?”

白緞自然也不會客氣。

在他眼裏,這個靈氣匱乏的世界裏最珍貴的只有靈氣,而自己花費靈氣織就的美夢,絕對是有價無市的存在,無論賣出多貴都理所應當——不然怎麽說物以稀為貴呢?他敢肯定,這種凝神靜息、對身體頗有益處的夢境絕對是獨此一份兒,絕無分家。

懷揣著這樣的認知,白緞直接指向了蘊含靈氣最充裕的石頭,只要能夠將那塊石頭拿到手,他這段時間內花費的靈氣都能夠補充回來,甚至還有所盈餘。

周子慶看向白緞選擇的原石,只覺得小美人當真不做作,直接選了最貴的那一塊,所幸周子慶財大氣粗,手裏的零花錢購買這種小個頭兒的原石還綽綽有餘。

他有些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面色陰沈的楚堯,立刻拍板買了下來,只覺得自己花錢的身姿格外瀟灑,一定能夠得到小美人兒的好感。

——而事實也的確如此。

撫摸著自己心心念念的原石,白緞相當慷慨地為周子慶加了不少好感度,成功地從一名“欠債不還”的“顧客”,晉升為“還可以再次合作”的“顧客”。

既然原石到手,白緞也不願久等,立刻運轉內息,將原石內的靈氣吸納入體內。

將近一個月沒有吸入靈氣了,白緞只覺得自己就像是久旱逢甘霖那般,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舒爽愜意,周身的氣息也跟著雀躍起來,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心情。

而這看在周子慶眼中,便是自己討了小美人兒的歡心。

賣出了店內最貴的原石,店主人的心情也不錯,殷勤地詢問白緞是否將買到的原石解開。

得到靈氣的白緞對此並不在意,可有可無地點了頭,頓時吸引了不少客人的註意。

只可惜,解石的結果卻並不算理想,石頭內的確解出了翡翠,但水頭不足,顏色也黯淡,其內有著不少白絮,雖然個頭比較大,但實際上卻並不怎麽值錢,也只比完全賭垮好上那麽一點,最後賣出了一個比較低的價格,連本金都沒有賺回來。

不少看好這塊原石的客人紛紛惋惜感嘆,只覺得原石表象這麽好,實際結果卻有些出人意料,就連周子慶也露出失望的表情,偷眼看了看白緞,擔心這樣的結果會讓小美人兒不開心。

意外的是,白緞卻似乎早有預料那般毫無異色、坦然接受,引得不少不知情的人暗讚他心性沈穩、舉重若輕。

原石開出的翡翠不好,周子慶獻殷勤的舉動沒有達到完美的效果,只覺得有些訕訕。於是當楚堯走過去,表示要帶白緞離開時,周子慶也不好意思、更不太敢繼續死皮賴臉地黏上去,只得與白緞道別,為自己留下一個紳士的印象。

所幸,小美人兒並未因為原石賭垮而遷怒於他,臨走前還主動向他道別,令周子慶滿意了不少。

回到車上,心情愉快的白緞自顧自開心了一會兒,這才終於後知後覺得察覺到了身側的低氣壓。

有些怯怯地扭過頭去,白緞遲疑了一下,輕聲問道:“你在不開心嗎?”

楚堯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,隨後露出燦爛到有些異樣的笑容:“不開心?沒有啊?”

——我怎麽可能因為你毫不猶豫地接受別人的禮物而不開心?能坑那個冤大頭一把,做得挺好嘛!

——我只是覺得你竟然能夠忍受周子慶那個蠢貨獻殷勤,還真是葷素不忌,簡直拉低我的品味!

——難道在藍泉會所的那一晚還相處出什麽感情來了不成?呵呵。

白緞:“……”

——總覺得楚大魔王笑得有點恐怖,我到底該怎麽辦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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